【赤井秀一中心】brother
*翻到了曾经写的文笔短练习，于是把黑历史拉出来溜溜。
赤井玛丽是在半夜生下他弟弟的。这个提早到来的孩子足足在母亲的肚子里面挣扎了四个小时，像个可怜的溺水者又像个可恶的恶魔一样疯狂搅动着水面，拍出一片又一片的涟漪，彻底搅乱了赤井秀一平静的生活。
那天晚上像是恶魔的加冕日，地狱为了庆祝，带来了许多不幸的事，救护车迟迟不来是一件，父亲的电话怎么联系不上又是一件，邻居睡得鼾声震天，无论是拍玻璃还是拍门都叫不醒也能算一件。最后，吓到几近无措的赤井秀一只能放弃了求助，在脚底刺骨的冰冷中跑回母亲的卧室，一把抓着母亲的手，颤抖着声音问自己能干什么，片刻后又低下头，在她一声又一声痛苦的嘶吼声里面强行忍着溢出眼眶的眼泪，死死掐着自己发软的腿不让自己倒下，尽量让自己坚强起来，变成母亲的支柱，用过于单薄的脊梁努力为她挺起一片天，把所有的不幸事情都挡在外面。他不敢碰母亲，只能运用着知识给对方补充了一点淡盐水，又用毛巾擦干净她的额头上的汗，在那之后，他就一直待在母亲身边足足后半夜，一直到恶魔的加冕结束，恶魔之子成为诞生为止。
而那年他四岁，这是他第一次直面血腥。
他太小了，母亲不会把他当精神支柱，甚至还在阵痛期间伸手捂着他的眼睛劝他离开这里，防止他在这个年龄里面看到不该看的东西而留下一生的心理阴影。但后来的某些事情让她也知道自己这种徒劳无功的行为还是失败了，赤井秀一不仅记住了，还记得很清楚，按后来真纯所说的，一向对什么都游刃有余，淡定自若的母亲哭喊到嗓子都发不出一点声音，指甲都直接生生撇断在床单上的样子实在是冲击力太大，大到秀一现在还是会在梦中回忆起这个场景，然后被惊醒。
赤井玛丽是生下孩子之后，救护车才姗姗来迟的，而同样姗姗来迟的还有他的父亲，以及终于被尖叫声吵醒的邻居。对方睡眼惺忪地喊着他的名字，肥硕的身躯笨拙地穿过大门过来帮忙，他帮母亲盖好被子，又帮他的父亲一起移动了担架，甚至还帮忙把他带到屋子里面，在那一片充满酒气和烟味的地方给他腾出了一小片睡觉的地方，让这个不能跟着去医院的孩子晚上睡觉的时候身边还有大人存在——这真的是一个好邻居，赤井秀一以前就知道他很好，因为怀特先生平时不爱喝酒的，他爱笑眯眯地抱着一堆东西冲着他招手，跨过栏杆送给他一两个苹果，在圣诞节的时候给他祝福和礼物，甚至还在万圣节的时候特意为他准备一盒其他孩子都没有的昂贵巧克力……他以前不这样的，父亲也是，甚至英国的救护车都是。
在那个他惊鸿一瞥看见的、丑巴巴又浑身沾着血污的恶魔弟弟降生前，所有人都不是这样的。是恶魔影响了他们，大概是作为他们一家对圣经不怎么尊重的惩罚，而对祷告都不屑一顾的赤井秀一遭受的惩罚更多，就连曾经的洗礼都没办法拯救他身上被恶魔盯上的目光。所以在母亲住院和回家的这一段时间里，他说不出一句话，睡不了一个安稳觉，回回夜里挣扎着醒来的时候，月光也总是冷清而冰凉，好似对他不屑一顾。
母亲是个一周后回来的，身边跟着黑头发黑眼睛的父亲，怀里抱着那个小恶魔。赤井秀吉——那是他弟弟的名字，这个名字陪伴这个小恶魔的时间很短，往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羽田这个姓氏更能代表他的一生。小秀吉在医院里面待了一周，回来的时候已经褪去了红色，皱巴巴的皮肤也舒展开了，看上去比广告里的那些爬来爬去的蓝眼睛婴儿更可爱，赤井秀一站在邻居门口远远地看了他一眼，只看见对方咿咿呀呀地伸着小手试图抓着母亲，而那双自己相像的绿色眼睛睁的大大的，好像两颗漂亮的玻璃珠。
一切都似乎改变了，就连一周前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母亲也恢复了生机，她比以前更加漂亮成熟，也更加富有魅力。恶魔好像走了，生活恢复正常了，赤井秀一却感觉他束缚在他心头萦绕的阴影仍然没有散去，他站在邻居门口，在父亲的呼喊声里磨磨蹭蹭地回到自己家，就在即将进入大门口的时候，他回头看了一眼，那时候怀特先生依然在朝他微笑，那笑容里面也含着鼓励和打气，希望他去迎接家里的新成员。
赤井秀一看了自己弟弟一眼，随后被父亲抱了起来，对方亲吻着他的额头和脸颊，向自己昨天晚上没有及时接到电话的行为而道歉，并且希望他能原谅。但赤井秀一却没有回答他，他还是直勾勾地盯着母亲怀里的那个小恶魔，又在父母有默契地靠近的时候缩了缩身躯。他有些不敢触碰这个软乎乎看起来脆弱又易碎的婴儿，但婴儿似乎不那么认为，他感觉到了视线后就回过头，朝他笑了笑，那笑容实在是太过纯粹干净，赤井秀一晃了一下神，随后迟疑地伸手，轻轻戳了戳他的脸。
软的。
这个结果让他有些心惊。
他沉默了，像个小尾巴一样紧紧地跟着母亲，看着她把对方放进婴儿床——那是他曾经用过的。母亲调笑地说过他还在婴儿床里的那几年，那是特别喜欢挂在头顶的那串小星星，每次她一拨，他就会盯着看好久……赤井秀一没那段记忆，想象不到那个场面，不过看着母亲熟练地拨了一下婴儿床头顶的那串星星，婴儿的目光就立刻追随而去之后，他大概也能想象到自己当时的情景了。
小恶魔在某些方面来说特别像他，或者是说更像母亲记忆里描述的那些他。
他这么想着，一时间不理解自己也是恶魔还是小恶魔真的已经不再是恶魔了，他踮着脚扒着婴儿床往里面看，只看见赤井秀吉盯着星星的那双绿色眼睛在眨啊眨，剔透的好像在太阳光底下碧绿的叶子。
“brother”
他终于说出了他一个星期以来的第一句话，只是语气依然很轻，轻得像一阵风。他伸手，在那串星星即将停下来的时候又拨拉了一下，再度让小精灵开始跳舞，又成功引来了婴儿一阵欢笑和注意。
“my brother”
玛丽听见他的孩子这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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